师生讨论

叶嘉莹《小词中的儒学修养——解
读张惠言 < 水调歌头 > 五首》
的学术演讲
组员：
周立学
刘慧诗
曾嘉庆
 第一首《水调歌头 · 东风无一事》
《水调歌头》之一

东风无一事，妆出万重花。闲来阅遍花影，唯有月钩斜。我
有江南铁笛，要倚一枝香雪，吹澈玉城霞。清影渺难即，飞
絮满天涯。

飘然去，吾与汝，泛云槎。东皇一笑相语：芳意在谁家 ? 难
道春花开落，更是春风来去，便了却韶华？花外春来路，芳
草不曾遮。
张惠言的《水调歌头》下面有一个题目叫“春日赋示杨生子掞”。
杨子掞：张惠言受学
词牌 送 的弟子

东风无一事，妆出万重花。
春天的风
好比女子化妆，是点缀出来的
，妆点出来的，无理由的，无
目的的。

上天真的是对得起我们，东风没有一个理由，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任何自
私的目的，它就使得宇宙的春天开满了鲜花。
 闲来阅遍花影，唯有月钩斜。
看花的不是张惠言，而是天上的一弯斜月

弯斜月那么轻微、美妙 ( 充满生命力 )
大自然妆出了万重花，天上月来欣赏万重花影，我们人你对得起万重花，难道连天上的
弯月也不如吗？

我有江南铁笛，要倚一枝香雪，吹澈玉城霞。
在哪吹呢铁笛呢？
温柔多情 刚强坚贞 让美妙的笛声飘到天上
靠近一枝江南梅花来吹奏
，使那些仙人们都能够
这是一种明白有力的自我陈述 玉城神仙所居之地 听得见
“ 铁笛”可以带给我们联想： 吹澈表示了其音声之直欲上达玉京的强烈
1. 铁笛声音高远嘹亮，可以传播悠扬美妙的音符
而热诚的追求和向往。
2. 笛音可以吹到天上，让仙人都听得到。
可见，张惠言写得是多么的优雅呀。 霞点出了一种极高的境界。而且这里还蕴
我有江南铁笛，要倚一枝香雪，吹澈玉城霞。
每个人都要知道你自己的理想，并且你要努力去追求达到它，但是你追求了
就能够达到吗？所以这五首词真是跌宕起伏，写了我们人生的种种经历。

清影渺难即，飞絮满天涯。
玉城的霞影
张氏 ( 张惠言 ) 在这里蓦然笔锋一转，竟然承接了如此两句，乃使前面所写的一切品
质和追求，都骤然跌入了落空无成的下场。扪心自问，我真的有能力达到吗？作者开
始有了怀疑。
《浣溪纱》：“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
孤磬定行云。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
由于杨生觉得自己有求道之心，
是眼中人。” 可是往往失败没有成功。
他说我远远听见山上一座庙宇中传出了的清脆悦耳的罄
声，似乎把行云都遏制住了。如此之美妙，惹得我要到山
所以张惠言要写这样一首词来勉
上去寻找，去看看那明亮的月光，可是当我爬到半山腰的 励他，指出人生中做什么事情都
时候，我忽然抬头一看，发现没有上去的我也就是那红尘
之中的愚愚蠢蠢的众生一员呀，忙碌奔波的普通人呀。 可能遇到挫折。
在词的下阙张惠言又重新翻起来

飘然去，吾与汝，泛云槎。
对上半阙结尾处所 孔子也说过：“道不行，乘槎浮于海”。
写的落空失望之感
，做出了一大转折 在理想没有达到的时候，我就乘一个木排、木筏飘到
，而在此一转语中 海上去。假如真这样，那么你果然就把春天那芬芳美
，却实在也包含了 好的生命真的失落了。
儒家的一种修养境
界。
东皇一笑相语：芳意在谁家 ? 难道春花开落，更是春风来去，便
了却韶华？
写的是生命的短暂
就当我要离开这个
城市，飘然远去的 那东皇不仅看着我嫣然一笑，而且还对我说了话，问我那芳
时候，仿佛我就看 意落在了谁家？“难道春花开落，更是春风来去，便了却韶
到那春神东皇，那 华？”难道你青春的美好的生命就真的这样任它失去？难道
妆出万重花的东皇 春天就真的这样走了吗？
 花外春来路，芳草不曾遮。
看看花外，就是那春天来的那条道路，芳草都还不曾遮住。
指出春天还没有离去，春天并不在远处，它就在你的眼前。
这两句话，就儒家之学养而言之，实在可以说是一种“见道”之言

《论语》记载孔子的谈话，就曾有“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之言。夫天心
春意之可以常留在“见道者”的心中，固决非春花之落之便可以断送，也决非春草
之生之便可以阻隔的。

张惠言此词所写的也是一种儒家修养之境界，自无可疑。
不过张氏却能全以词人之感发及词人之想象出之，而且其中果然也结合
了张氏自己对儒学的一份真正的心得与修养，写得既深曲又发扬，这当
然是一首将词心与道心结合得极为微妙的好词。 
 第二首《水调歌头 · 百年复几许》解读
《水调歌头》之二

百年复几许，慷慨一何多。子当为我击筑，我为子高歌。招
手海边鸥鸟，看我胸中云梦，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闲耳，肝
胆有风波。

生平事，天付与，且婆娑。几人尘外相视，一笑醉颜酡。看
到浮云过了，又恐堂堂岁月，一掷去如梭。劝子且秉烛，为
驻好春过。
 百年复几许，慷慨一何多。

人生在世，最多不过短短百
年，这样的日子难道会有很 人生有多少得失、多少苦难、多少忧愁，但是
多吗？百年之中，你有多少 他有高远的人生境界，可以能够以一种伟大开
忧患，你有多少苦难，你有 阔的胸襟去包容它，而不为它所左右，提醒人
多少生离死别呢？ 们应该增加修养进境。

子当为我击筑，我为子高歌。

希望杨子掞慷慨潇
洒一点
典故：
写的是荆轲和高渐离之间激昂慷慨的感情。
 招手海边鸥鸟，看我胸中云梦，蒂芥近如何？

海边鸥鸟 表示了张氏 寓言胸怀之博大，连云梦之大都可吞入胸中

出自《列子•黄帝篇》 已经没有人 ，却连纤微如蒂芥的不适之感都没有，则其
说海边有人好鸥鸟，鸥鸟常 间之得失利 胸襟之大自可想见。这博大的胸襟有时却又
常飞下来与之嬉戏，后来有
害的机心了 正是从挫折苦难中磨炼出来的一种修养。
一天此人的父亲听说后，令
其捉一只回去，于是第二天 。
此人再到海上去，准备捉一 胸中云梦出自司马相如的《子虚赋》
只，可是鸥鸟“翔而不下” 子虚先生和乌有先生两个人在自夸 :
，也就是说因为此人内心已 子虚先生就夸说：“我们楚国有一个湖，它方圆有九百里
经有了想要捕捉鸥鸟的一种
“机心”，他算计着要把鸥
之大”云云，
鸟捉到，所以鸥鸟自然也就 乌有先生则向之夸说齐国，说我们齐国更大，可“吞若云
不肯再飞下来了。 梦者八九于其胸中，曾不蒂芥”。
在《子虚赋》中这原是对齐国之大的一种夸说之言
 楚越等闲耳，肝胆有风波。出自《庄子•德充符》
表示不重要的轻视之辞 仲尼说：‘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
也；自其同者观之，万物皆一也。
“ 自其同者观之”，虽“楚越”之异可以视为
一体之意，而若“自其异者视之”，则“肝 “ 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
胆”虽在人体一身之内，却也可以有如楚越之 的观念
异，引生敌异之风波。（修养胸襟）

生平事，天付与，且婆娑。
对前半阙结束时所写的胸襟 形容盘旋舞动的样子
修养之境界，所做出的一种
意脉不断的阐发。
而这种境界则又确实是儒家修养的一种极高
一种“知命”“不忧”的境界 的境界。
孔子自叙其为学之体验，就曾经自谓是经历了：
“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然后才达到了“五十而知天命”的境界。

人真的有命运吗？什么叫做天命？
就是你认识到天理之自然，认识到义理之当然，认识到事理之必然。对于人生的道理
有了个了解，对于自然天理、当然义理、必然事理也都明确。你有自己的智慧对于人
生的道路去选择，去挚守。

几人尘外相视，一笑醉颜酡。
在这个尘世之中，有几 表现了一般耽 作者为能有子掞这样的学
个人能够超越自己，能 表现了相知者
溺于得失利害 生而心欢。
够超越这个尘世，在大 自有其人
家都追求物欲，都讲究 之争逐的尘世 所以接下来就写了“一笑醉颜
( 杨子掞 )
得失利害的时候，都自 中人 酡”的相知共醉之乐。
私、弄虚作假、贪赃枉 “ 尘外”之境界不能共同享有和体悟 可把一切忧愁放置脑后，先来喝
法的时候，你什么时候 所以说 一杯酒，欣赏一下脸上泛起的醉
能够超越它呢？ 几人表现的就正是“无几人”的寂寞的悲慨 后红颜。
 看到浮云过了，又恐堂堂岁月，一掷去如梭。
指人间利禄之被学道者
岁月之无情 指人们对岁月
之视同“浮云” 指岁月之掷人
之抛掷而不加
竟去
什么都不在乎了，得失 珍惜
利害我们都放开了，这
同样都是不对的，故他
用浮云来作喻示。
隐喻有一种阅尽人间万
事的一种超然自得之意
。

从前句
“ 堂堂岁月”看下来“ 一掷”指岁月之掷人竟去。
从下面的“如梭”二字来看，“一掷”指人之抛掷岁月而任其如掷梭之不返。

相辅相成
 劝子且秉烛，为驻好春过。

岁月掷人虽属一件无可奈何 把马停下
之事，但人之虚掷岁月则是
可以挽回和补救的。 • 劝杨子掞应及时行
所以张惠言在此词最后要以 乐之意
这两句作结，表现了一种对 • “ 秉烛”不寐所 美好的春天来到你的面前，你
于“好春”岁月的珍惜之意 追求者，也不必然 怎么能随便把它放走呢？但春
。 只是行乐。 天毕竟是留不住的，它自然一
天一天会走，所以你必须要在
从张氏词看小词中的儒家修养，是该放过你 春天来到你的面前时，你赶快
就要放过，你该掌握就要掌握。 好好地将它把握住。

张惠言丝丝言语都是勉励他的学生去学道
第三首《水调歌头 · 疏帘卷春晓》解读
《水调歌头》之三

疏帘卷春晓，蝴蝶忽飞来。游丝飞絮无绪，乱点碧云钗。
肠断江南春思，粘著天涯残梦，剩有首重回。银蒜且深押
，疏影任徘徊。

罗帷卷，明月入，似人开。一尊属月起舞，流影入谁怀？
迎得一钩月到，送得三更月去，莺燕不相猜。但莫凭阑久
，重露湿苍苔。
 疏帘卷春晓，蝴蝶忽飞来。

疏疏的帘子在美妙的春天，在拂
表示是一种不期然而然的惊喜，人心与
晓的春光中卷起来。同时，帘外
春心之间遂产生了一片情意的撩动。
的“春晓”遂化生出了一只美丽
动人的“蝴蝶”，舞动着翩然的
双翅向人迎面飞来。

游丝飞絮无绪，乱点碧云钗。
是一种昆虫的分泌物， “ 云”之质地给人一
指外在之春意 如丝状一样飘荡在空中 种“摇曳碧云斜”的
对人心的一种 ，譬如蜘蛛等。 飘渺与轻柔的想象
强力的撩动，
即撩动追寻爱 极写其丝絮之繁多与撩 碧之颜色可以给人一种
情的春心。 乱，对于“碧云钗”的 “春草碧色”的青春与生
点缀与扑飞。 命之想象
 问：那么当一个人的追寻爱情的春心被撩动起来之后
，
其追寻的结果又如何呢？
肠断江南春思，粘著天涯残梦，剩有首重回。
白居易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江南是如此的美丽，你的春思是在江南盛景中发生，你有了爱情追求，
可追求的结果只剩思念。

春天把你埋藏于心中的爱情敲醒了，呼唤你去追求人生美好的爱
情。思念无望的断绝了，剩下的只是如烟的往事，如梦的前程。
空余残梦般的过去，消逝在天边。美好的往事都只有在回忆中追
寻和怀念、惋叹。

春天给了你痛苦的回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它把你撩乱了，让你的追求
一切都落空了。张氏说，也好，现在可以觉悟了，不再向外追求了。 
 银蒜且深押，疏影任徘徊。
是个蒜头，乃古
代用以押帘之物
。

装在帘上作镇
任飞花舞絮之疏影在帘
押之用的物件
外舞弄徘徊

这一句正是对开端首句之“帘卷”的一个反接。卷帘是外在的春色所带给人的撩
乱的“春思”，而“春思”的追寻则徒然使人“肠断”，故此句乃曰“银蒜且深
押”正是欲以银蒜押帘而使之不复开启之意。于是，词人将一切撩乱人心的“游
丝飞絮”的春色尽皆阻隔于帘外了，表示了不再为其撩乱的决心。
 罗帷卷，明月入，似人开。

那些是外在的，那些万紫千红、那些繁华是对你的引
诱、对你的冲击，使你迷失了。而明月则不同，它使
你心灵一片澄明、一片洁净，没有丝毫的尘染。

我把罗帷卷起来，准备去迎接另外的一个人生的境界。我现在放
进来的，不是那万紫千红，不是那游丝飞絮，而是天上的一轮皓
月，那么洁净的光明的一轮皓月。

提醒说要主动转变心态，要敞开心怀，将澄清的明月迎
接进来，生成另外一种境界
 一樽属月起舞，流影入谁怀。
我拿着那个酒杯敬给那 李商隐《嫦娥》：
天上的明月，乃是将自 “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
己的情思，放在与天上 显示了在此境地 心”
的明月相等的高度，做 中的一种与明月 指出：你以为你偷了灵药，成了神仙
了悬空的拟想。 为友的相得之乐 就有趣味了吗？可是你在太空之中，
以明月为心写出了一份 。 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伴侣呀，有意思吗
高寒无偶的寂寞之悲。 ？设使明月而有知，她难道不后悔吗
？她难道能够忍受这种寂寞吗？她肯
定愿将自己投入到一个相知相爱之人
“ 属月”是以杯属月，也就正是李太 的怀抱中去，然而举目人间，何处又
白诗的“举杯邀明月”的意思，在张 有此可以投入之人呢？
氏词中承继着前面的“明月入”所引
发的启悟，于是作者在此句遂以“属 从表面看来，这自然是为明月
月”二字，把自己的心境提升到一个 而慨叹，但其实却也就正暗示
与明月同其超远和光明的境地。 了作者自己的慨叹。
笔锋一转：
迎得一钩月到，送得三更月去，莺燕不相猜。

李白说：“永结无情游，相期渺云汉”，
意思是与月亮、影子这两个无情之物相约
到飘渺的云间去结成永不分离的伴侣交游
。
假如你真能流影到明月，明月也流影到你怀，迎来送外，你和明月有了这样
一番交往，则纵然在尘世间没有一个可以相知相爱的投入之人，其内心中也
必然早已有了一种不假外求的自足的境界，所以说“莺燕不相猜”。如果你
拥有了这样一番境界，则世间一切的烦难、忧愁、不顺等等都可以放开，那
算什么呢？那些都是不相干的事情。
 但莫凭阑久，重露湿苍苔。

表示了一种警 靠着栏杆，暗 露水很多。

喻示了一种外
惕的语气。 示了一种有所 来的侵凌和玷
期待的情思。 污。
《古诗十九首》有言：“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上有弦
歌声，音响一何悲！”美丽的女子在西北的高楼上，让人向往，可是她始终没有出现。
另外一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这是向外的，是在炫耀，等待着并希望有人去
赞赏她，把自己的价值寄托在别人的显现评判上。不像西北高楼上的女子，她不期待有
人去欣赏。
表面的意思来看，其所警惕者固当指重露之沾濡，而从深一层的意思来看，则当然
夜可能有一份警惕杨子掞不可以一心向外追寻以免自身会受到玷污的含意隐喻其间
。
总：如何在欲求知用的冀望，与“人不知而不愠”的“居易俟命”的持
守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这应该正是儒家所追求的一种可贵的修养。
第四首《水调歌头 · 疏帘卷春晓》解读
《水调歌头》之四

今日非咋日，明日复何如？朅来真悔何事，不读十年书。
为问东风吹老，几度枫江兰径，千里转平芜。寂寞斜阳外
，渺渺正愁予！

千古意，君知否？只斯须。名山料理身後，也算古人愚。
一夜庭前绿遍，三月雨中红透，天地入吾庐。容易众芳歇
，莫听子规呼。
 今日非昨日，明日复何如。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过得是非常之快呀
。

上一句所写的就是逝者之不返与年命的无常
，而次句所写的则正是对未来之明日究应如
何处理和对待的一个严肃的思考。

根据已逝的体验，我们都早就认知了一切身外之物之都不能够
被自己长相保有，如此说来，则也许惟有进德修业才是真正能
属于自己的一种获得。
 朅来真悔何事，不读十年书。
也就是说
近来我所 问题的答案
是诗文中的常用之语 真正后悔 1. 因为不读书而后悔。
，或以为乃“去来” 的是什么 2. 在词的惯例上也可以句虽断而语意
之意，或以为乃“聿 事呢？ 不断，如此则“何事”二字便可直与
来”之间，或以为乃 “不读十年书”一句相连贯，也就是
“尔来”之意。 说近来我所真正后悔的，是为了何事
而未曾好好地读十年书呢？

此二句词所表示的，乃是在“今日非昨日，明
日复何如”的反思下，所得到的一个既是自悔
也是自勉的答案。
从赋笔的直叙转入景物的兴象（运用典故）：
为问东风吹老，几度枫江兰径，千里转平芜（ wú ）。
步行小路 《楚辞•招魂》原文片段
田地荒废
。 ：
，野草丛
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
内容大意： 生。
。
是为宋玉所作，屈原“忠
皋兰被径兮，斯路渐。
而见疑，信而被谤”，宋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玉同情屈原，说屈原如同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兰花，被人采折，荒芜在
译文：
江边之上了，宋玉以此来
清澈的江水潺潺流，
招屈原的魂魄回来。
岸上有成片的枫树林。
东风吹来，把万物都吹复苏了 纵目望尽千里之地，
，但是也把万物都吹得撩乱了 春色多么引人伤心。
。 所以春天的时候，草木苏醒
了，极目千里，一片平芜。
运用典故：
寂寞斜阳外，眇眇正愁予。
因其所期待的神之降临在 《楚辞•九歌•湘夫人》原文片段
日夕，故曰“斜阳”，而 是一种极目远 ：
神则并未降临，故曰“寂 望而不可得见 “ 帝子降兮北渚，
寞斜阳” 的感受。 目眇眇兮愁予。”
“ 登白薠兮骋望，
内容大意： 与佳期兮夕张。”
这首诗的主题主要是描写相恋者生死契阔、 译文：
会合无缘。作品始终以候人不来为线索，在 美丽的公主快降临北岸，
怅惘中向对方表示深长的怨望，但彼此之间 我已忧愁满怀望眼欲穿。
的爱情始终不渝则是一致的。 登上长着白薠的高地远望，
与她定好约会准备晚宴。
以上半阙，张惠言既已从光阴易逝年命无常，写到了进德修业的自勉，
但进德修业也依然改变不了年光之流逝与期待之落空的怅惘和哀愁。
 千古意，君知否？只斯须。
片刻，
一会儿
所写的就正是人类千古长存的
一种内心的追求，只要在无常
尚未真正到来的一刻以前，每 使人醒觉的一种呼
个人都不肯停止自己的向往和 唤和警告。
追求，所以各有其千古之意。

人们所认为的“千古”，其实只不过是顷刻的
“斯须”，而“君知否”则是使人醒觉的一种
呼唤和警告。
阐扬人们有警觉之心，不能得过且过。
 名山料理身後，也算古人愚。
针对人类内心这种“千古意”的心灵追求，
想出了一种慰藉的说法，那就是德业与声名的“不朽”。
杜甫《梦李白》原文片段
： 汉代司马迁遭受腐刑后，在书信中自叙自己能够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苟且偷生，就是希望以自己发愤的精神去著书立
。 言，并且将所写之作“藏之名山，传之其人”。
译文： 于是司马迁到今天都果然不朽。司马迁的《史
千秋万代定有你的声名， 记》虽在，而他自己却早已化为尘土了。
那是寂寞身亡后的安慰。
早在春秋时期，叔孙豹和范宣子
在一次谈话中提出了“立德、立
功、立言”的三不朽之说。

儒家的修养还不只是让你留得千秋万岁的盛名，
儒家的修养还在当前，还在眼下，注重追求当下的价值。
 一夜庭前绿遍，三月雨中红透，天地入吾庐。
把“天地”之生机做了一
写
此生机之到 极言此春日 写花之美 个“入吾庐”的收尾，真
草
来的迅速。 之生机的美 。 可说是笔力万钧地写出了
之
好。 一种“天人合德”的境界
青
。
写出了此生机 写出了此生机
之近在眼前。 之沾濡润泽。 相对：
“ 一夜” &“ 三月”
“ 庭前” &“ 雨中”
“ 绿遍” &“ 红透”
写出了一片充满生机的超然妙悟的见道境界。
如果以此种境界，与前面所提及的所谓“三不
“ 遍”字与“透”字则淋漓尽
朽”者相比较，所谓“三不朽”者原来还是一
致地写出了生机之周遍与生机
种向外的追求，而此三句所写的，则已经进入
之洋溢。
了一种以天地之心为心的，充实饱满而不复更
假外求的境界了。
韩愈《原道》说：“博爱之 《庄子》中说：“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
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 有五日而后反。彼於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
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 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列子能够驾着风行走
待于外之谓德。” ，飘飘然，非常逍遥，那当然是非常好的呀。可
德表现在你对外物已经没有 是你要能行走，还是有所待的，因为你要有风呀
了期待。 ，没有风的帮助，你就不能飞行了。
只有真正无所待了，才是最高的德行。

陶渊明为什么可以舍弃官位而去乡村种田呢？在于他自己有他内
心的一份安然的宁静的持守，他对官位等都不在乎，达到这种境
界，你才知道不有所待的重要了。你感觉充实不假外求，才是无
待，才是达到了最高的无欲无求的境界，这就是学道的好处。

张氏把这些义理写到小词里面来，写的非常的美丽。
他纯从春日的景物之兴象写起，全以美的直观，把自我提升进入了一种与天地同
德的意境，这需要作者有此美感直观，才能够有此妙悟的。这也正是张惠言这五
首词之所以与一般道学家之以韵语说教之作之有所不同的主要缘故。
 容易众芳歇，莫听子规呼。

张氏戒惧的叮咛。
外边的一切繁华，很快就消逝了，所
以我们还是应该珍惜，不要让一切美
好的事物都瞬间消逝了。

下半阙是针对于人类究竟是否能突破生命短暂之拘限的问题。开
始了既是情绪的也是理性的思考。
张惠言这五首词原是“赋示杨生子掞”的，所以在提示了前面的
“天地入吾庐”之境界后，乃更戒之以及时自勉的叮咛，但表面上
则仍是从春日之“众芳”叙写下来，表层的意思与深层的意思密合
无间，同时在勉人之中，也有自勉之意。为此词开端所提出的“明
日复何如”之人生困惑，做了一个圆满的回答。 
第五首《水调歌头 · 疏帘卷春晓》解读
《水调歌头》之五

长鑱白木柄，劚破一庭寒。三枝两枝生绿，位置小窗前。
要使花颜四面，和着草心千朵，向我十分妍。何必兰与菊
，生意总欣然。

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是他酿就春色，又断送流年。
便欲诛茅江上，只恐空林衰草，憔悴不堪怜。歌罢且更酌
，与子绕花间。
 长鑱白木柄，劚破一庭寒。
中国旧诗注重文字的典雅。有一个说法：古人用字，“无一字无来历”。因此把朴素
的“白木纳”改为“长鑱白木柄”，增加联想性。

张惠言加入此典故只是引用了作为道具的“长鑱”和“白木柄”，而并非引用与原诗
所写的饥寒交迫掘黄独以维持生计的原意。

典故中，杜甫在使用此“长鑱”时 “托子为命”的全心投注，为此产生联想。只要有
全心的投注与努力，虽只是最简单素朴的工具，也可以把“一庭”的严“寒”所破，
而迎来一片美好的春天。

儒学修养：只要经过努力奋斗，便能破解万难，获得成功。
 三枝两枝生绿，位置小窗前。

三枝两枝”不指满园春色，而是指一种春意之萌发的开始。而这绿是自己用心种植出
来的，自己辛勤劳动的果实。“生绿”， “生”代表活力；“绿”代表鲜美。

“ 位置小窗前”，写出亲切珍重爱赏的心情。窗户虽小，但朝暮相对的是极亲近的所
在，选择此安置绿。可以看出来，张氏对一片生机春意的珍重和虔诚。

儒家修养：如果你要做一件事情，真正的把你的精神、生命、感
情投注进去，这对你来说不是浪费，而是对自己能力和品格的提
高。
 要使花颜四面，和着草心千朵，向我十分妍。
何必兰与菊，生意总欣然。

“ 要使花颜四面，和着草心千朵，向我十分妍。”：
一片既美丽又多情的无边春色。

“ 何必兰与菊，生意总欣然” ：
为上半阙做出了一个欣然自足的结束。

我的花虽然可能不名贵，但是这是我亲手种植出来的，是我亲自培养出来的一片生机
和春色，我所得到的回应当然也必然是最好的。

儒学修养：只要是自身付出努力所得到的回报，不管大或小，多
或少，回报都是最好的。
 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

能够把花种植出来，很让人高兴。但是花草种植出来后，你如何去维护它呢？

“ 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三短句，表现了春色与生机中的一连串可能发生的变故
。
这些花草既在这些自然现象中生长萌发，也在这些自然现象中凋残零落。

有了一个美好的生命，但是也一定要让它去经历磨炼，经过环境的打磨和考验。

儒学修养：人的一生中，必然会要经历种种的考验，事业上的、
感情上的等等历练，方能变得成熟。
 是他酿就春色，又断送流年。

是风雨给了你生命，也是风雨断送了你的流年。生命就是这样萌生和消逝的。

人生就是在苦难之中成长，只有历经苦难才能使人成长、变得成熟。

儒学修养：人生中的挫折和隐患是无可避免的。
就像生，老，病，死，这四个人生阶段，
他们是这个世间的自然现象。
 便欲诛茅江上，只恐空林衰草，憔悴不堪怜。
这三句词，是张惠言为想要逃避的人写的。
诛茅： 1. 屈原《卜居》“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 表现了对洁
身
引退与屈身求仕的出处之抉择的困惑。
2. 庾信《哀江南赋》“诛茅宋玉之宅，穿径临江之府” 叙述其先祖诛锄茅
草而
卜居于江陵宋玉之旧宅。
3. 杜甫《楠树为风雨所拔叹》“诛茅卜居总为此” 把“诛茅”与“卜居”
张惠言之使用此一典故，则是既然含有庾信文与杜甫诗的“诛茅”“卜居”之意，同
做了
时也暗喻有屈原的仕隐出处的选择之意。
相连的叙写。
“ 江上”，指其卜居之地之靠近江边，也可以使人联想到“江湖”。 “便欲诛茅江
上”
除了表达在表面的卜居江边之地的一层意思以外，同时还暗中寓有了欲绝意仕进而求
归隐。
 便欲诛茅江上，只恐空林衰草，憔悴不堪怜。
“ 只恐空林衰草，憔悴不堪怜”二句，则是考虑到了这样做了以后的结果又将如何？

这两句也可以有两层含意：
1. 表面上是说“江上”的地点之荒凉，无可怜赏。
2. 而暗中则也喻示了儒家之一贯的入世与用世的理想和志意。

儒学修养：君子之道目的不在自我解脫，而在推己及人，拯救天
下。如果放弃这种关怀人世的入世用世之心，则失去内心的一份
生机，其心灵也就枯萎憔悴不堪怜。
 歌罢且更酌，与子绕花间。

而且、更且：有既歌且饮的对春之单纯的赏爱与珍惜之意

姑且、聊且：有更深一层的曲折，前面的几首歌中虽曾经提到人生的种种追求和失落
，凡我们所无力掌握和改变者，则慷慨亦无益，不如姑且更饮一杯酒，来掌握我们所
当掌握的当下的眼前春色。

儒学修养：儒家向往人融入自然之中，欣赏自然之美。儒家讲究
自我修养的功夫，包含正心、诚意、格物、致知。
要保持心境平靜，不受情緒干擾。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