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關注攝影的人，也許聽過「決定性瞬間」（The Decisive Moment）這個經典的攝影概念，這個概念其實是出自法國赫赫有名的攝影師──亨利．卡蒂耶－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他是20世紀最偉大的攝影師，創辦了「馬格蘭攝影通訊社」（Magnum Photos），更開拓了新聞紀實攝影的疆界，被譽為「現代新聞攝影之父」。
布列松曾言：「攝影，用視覺的方式發問，又同時做出決定。」當他的鏡頭對準了一個個正在發生的事件，他便用快門寫下歷史。
這一次，攝影大師布列松的作品首度以最完整的規模登台，並且全是原版照片！「布列松在中國1948-1949｜1958」於北美館開展，展出布列松兩度造訪中國大陸所拍攝的照片，由法國攝影史研究權威米榭勒．費佐（Michel Frizot）與臺灣策展人蘇盈龍共同策劃。
不管是不是攝影迷，你都該知道布列松！本文將向大家介紹這次布列松在北美館的展覽之5大看點：
看點1：20世紀最偉大報導攝影師
布列松1908 年生於法國，早年受過繪畫訓練，其實原本是想當藝術家的，而成長過程又歷經超現實主義風格興起，這兩個原因都對他的攝影風格造成很大的影響。布列松自1930年代起意外接觸攝影，開啟了他的攝影之路，此後，他作為《生活》雜誌的簽約攝影師超過30年。
除了本次展出在中國的紀實攝影，布列松還見證了20世紀諸多的劇變和人類景觀──西班牙內戰、1968年巴黎學生運動、甘地遇刺、柏林圍牆、埃及沙漠等等，他也是冷戰期間第一位進入蘇聯的西方攝影記者。布列松可謂遊歷世界，為世人留下了動盪時代下的第一手報導，而獨特的攝影眼光也奠定他成為「現代新聞攝影之父」的地位。
看點2：布列松的「決定性瞬間」
布列松在1952年寫下〈決定性瞬間〉一文，此文當年出版後，儼然成為報導攝影界的「聖經」，更是被世世代代的攝影師奉為圭臬，是影像美學的經典概念。
「攝影是一種由無止盡的視覺吸引力所觸動的自發性衝動，它既捕捉了瞬間，也留下永恆。」──布列松
這次在北美館的展覽，可以完整看到布列松捕捉一個時代的樣貌。他的攝影意念讓許多重要的歷史時刻在他的鏡頭下開成一朵花，即使時代動盪非常，他的攝影作品卻不會只是場景的傾頹、物事人非的擾亂，從他的作品可以看到許多「人性」的姿態，那是生命、是心靈，也是每個快門瞬間的綻放。
看點3：見證國民政府撤退、解放軍進駐的歷史時刻
▲ 左：紫禁城中，一萬個新招募的國民黨新兵正在列隊，北平，1948年12月／右：在南市區的一間肖像畫舖子，作品不是實際寫真就是從相片臨摹，上海，1949年8月。
「每張照片的記憶都與事件踩著同樣的步伐奔馳。」──布列松
1948 年 12 月3 日布列松初抵已遭人民解放軍包圍的北平 （北京舊稱），隨著圍城情勢日益險峻而在 12 月 15 日離開、轉往上海。在北平不足半月的日子裡，布列松共拍攝了 26 捲底片、超過 900 張的照片，這一系列照片隨後在《生活》雜誌 1949 年首刊號以〈北平的最後一眼〉為名刊登專題，在國際間廣為流傳。
▲ 一日將盡，排隊的人們仍抱著希望能買到黃金，上海，1948年12月23日。
離開北平的布列松，隨後輾轉行經上海、杭州、南京、香港等城市，在九個月之內見證了上海金圓券風暴、國共兩黨南京協商破裂後國民政府自南京撤退、解放軍進駐南京等歷史事件。
▲ 左：國民黨撤離南京前夕，一個士兵與他的妻子、小孩在車站前等候。南京，1949年4月20日／右：農民受到全民煉鋼號召，建造高爐以土法煉鋼。興壽公社，北京近郊，1958年9月。
「從攝影來看，最微小的東西可能會成為偉大的主題，關於人類的枝微末節也可以成為樂章的主旋律」──布列松
1958 年，念念不忘中國的布列松再訪北京與上海，時逢共產黨「大躍進」發起之時。這系列照片向國際展現了中國歷經政權更迭的不同面貌，引起國際關注。面對劇變的時代，鏡頭下掌握複雜的人物與社會情境，動盪不安，但畫面仍維持一貫的嚴謹構圖；系列紀實照片相互獨立，展現布列松著名的「反紀錄式」的攝影特色（anti-documentary style），冷靜而中性地捕捉歷史瞬間的人物形色。
▲ 坐在食肆窗內的跑堂或店主，苦力在簷下用餐，北平，1948年12月。
▲ 學生參與北大游泳池的興建與挖掘。北京，1958年6月。
看點4：完整呈現當年引發轟動的國際報導
在這次的展覽中，展示了許多當時的報導原件、雜誌內頁，觀展時大家可以完整讀到當時的原文，也可以看到布列松眼裡的中國十年前、十年後，如何被述說並且在國際上造成影響。
「從事新聞報導攝影，意味著用一連串的照片來述說一個故事。」──布列松
身為一個在中國的「外國人」，布列松讓所有看似與他無關的人物、事件、社會進入他的觀景窗，而隔著這扇窗看出去的，都將從「視點」轉化為「觀點」，這就是當紀實變成新聞的瞬間，布列松的作品有著做為報導攝影師的觀點，事件不再只成為發生的結果，而是被鏡頭說成故事，並且是這個世界都該看見的那種故事。
▲ 展覽現場展出的報導。
看點5：全球巡迴首站，老照片原件展出
本次展出均為布列松原版照片。布列松基金會遵照布列松遺志，不再沖洗複製，因此展出照片不乏孤本原件，尤其珍貴。
許多的攝影展可能多少都會將作品放大、裁切，或是以投影等不同的形式呈現影像，然而，這次的布列松攝影展並沒有採取這些做法。當觀者回歸到最簡單的觀看，面對一張張面幅不大的照片，我們只能更仔細、更仔細地去進入影像的細節，這些照片可能沒有當今的「超高畫質」，可是卻帶來另一種屬於新聞攝影的直觀，反而從看似銳利的政治與社會景象之中，富有人性地踏出一條歷史的軌跡，人們經歷世世代過後再回望，這些影像還是最溫柔的敘事者。
策展人蘇盈龍補充強調：「本展最先在巴黎布列松基金會展出，由於這一批相片對臺灣歷史具有特殊意義，費佐教授與我特別針對北美館重新策劃展出內容。與巴黎展出相比，本次新增約 40 件的原版相片；首度展出電報、印樣、原版雜誌等檔案文件。此一歷史檔案在北美館展出，在數量及規模上均最為完整，並成為全球巡迴首站，後續將巡迴北京、米蘭等地。」
「攝影，是一種生活的方式。」──布列松
在布列松喜愛的萊卡135旁軸相機與50mm標準鏡頭下，我們看見的也不再只是屬於布列松的「決定性瞬間」，而是每個影像背後的事件刻劃，更是屬於整個時代的意識。布列松給了攝影「決定性」的建構，也許畫面會停留在某個歷史時間，但是其中的「瞬間」卻是流動的，所以時至今日，即便歷史還會離我們越來越遠，即便最後世人也許不再帶著理解歷史的眼光去觀看，布列松的作品還是會讓人有深刻的感觸與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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