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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藝術解謎 從波堤切利三幅《維納斯》元素 閱讀文藝復興的神性與人性

非池中藝術網

更新於 2020年04月17日02:48 • 發布於 2020年04月15日16:00 • 林侑澂

波堤切利,三件畫作中維納斯的形象(局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英國國家畫廊 TheNational Gallery

文藝復興 Renaissance一詞的原意是「再生 Re-birth」,是在歐洲黑暗時代(黑死病)末期,人們重新討論個體價值所萌發的思潮。將千餘年來神本位 God#39s standard的生活模式,回溯歐洲古典時期的人本位 Human standard精神。在以宗教主導的生活慣性中,重新關注「人」本身的意識與價值。進而重建新的、更具個體精神的人文主義(Humanism / Renaissance humanism)思維。

波堤切利 Sandro Botticelli,《自畫像》(取自三博士來朝 Adoration of the Magi局部),蛋彩畫/木板,111 cm x 134 cm,1476,現藏於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十五世紀的義大利,處於前期文藝復興的中心。其中的城邦佛羅倫斯 Florence,則是人文思想啟蒙的起點。因為黑死病的肆虐,平民開始質疑神權、政權,進而開始主張每個人都有解讀聖經的權力。文藝復興運動讓度過黑暗時期的歐洲,開始從古典希臘的人本精神尋找生命的答案。當時的歐洲仍處於封建社會的結構,但隨著人文主義的發展,在藝術表現中「服務宗教」已經不再是唯一的標準。勇於突破、創新的社會氛圍,同時帶動了工藝技術與商業活動的復甦。在中產階級興起後,進一步地將社會資源投入各種的文化活動。

作為文藝復興的先驅,波堤切利 Sandro Botticelli(1445-1510,原名Alessandro Filipepi)的畫作不再只是重現宗教以及神話。也開始藉由這些故事 / 角色,反映出現真實世界的人性百態。為人們欣賞藝術的角度從仰望進入到「共鳴」,留下了重要的註解。尤其是三幅維納斯 Venus(阿芙羅黛蒂Aphrodite,對應金星)女神題材的作品,更是成為了反映「人本位」的重要指標。

波堤切利 Sandro Botticelli,《三博士來朝 Adoration of the Magi》,蛋彩畫/木板,111 cm x 134 cm,1476,現藏於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波堤切利出生於佛羅倫斯,幼年受到父親皮革工匠的訓練。年紀稍長後進入畫家菲力浦bull利比 Fra Filippo Lippi(1406-1469)工作室學習繪畫。接著在1472年左右,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開始承接城邦主麥迪奇家族 Medici Family等各方的繪畫委託。隨著在故鄉的成就及名聲,波堤切利在1841年曾受教宗西斯圖斯四世 Pope Sixtus IV(1414-1484)邀請,前往梵諦岡參與西斯汀教堂 Sistine Chapel的部分壁畫工作。

波堤切利Sandro Botticelli,《春 Primavera》,蛋彩畫/木板,203 cm x 314 cm,1482,現藏於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作為神話女神的典型代表,維納斯所象徵的是愛情、美麗以及生育能力。觀察波堤切利三幅以維納斯為主題的作品,不單單可以感受到藝術家的思維變化,同時可以看見人文主義發展的脈絡寫照。

波堤切利,《春》(局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在波堤切利的三幅維納斯之中,《春》是最早完成的一幅。這幅為了麥迪奇家族成員所繪的新婚賀禮中,維納斯及群神被深色的背景襯托成為視線的焦點。從右至左閱讀這幅作品,西風之神塞菲爾 Zephyrus應對著季節,試圖擁抱大地女神克洛瑞斯 Chloris。而大地在西風的擁抱之下,口中呼出了鮮花,鮮花化身成為了花神芙蘿拉 Flora。身著華麗花朵罩袍的芙蘿拉撒下了鮮花,讚美並祝福著維納斯的美麗。

波堤切利,《春》(局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畫面上方,蒙著眼的維納斯之子-愛神丘比特 Cupid飛翔在半空。諸多愛情故事起點的弓箭,這一次瞄準了象徵豐收與幸福的美惠三女神Charites(阿格萊亞 Aglaea歐佛洛緒涅 Euphrosyne塔利亞 Thalia)。司掌著秩序、豐收和愉悅的美惠三女神,不加妝飾的的純白形象,與芙蘿拉形成了有趣的對照。而畫面的最左邊、象徵理性的信息之神默丘利 Mercurius背對著群神,似乎要向畫外的世界傳達關於女神的訊息。並且透過視線與手勢,引導著觀者的思緒離開畫面。@P

波堤切利,《春》(局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波堤切利藉由維納斯與群神的並列,組構出了瑰麗華美的印象。作為新婚賀禮,畫中的維納斯呈現懷孕的體態,身著著白色的絲綢長裙,長裙外披掛著緞面的長袍,在質感的描繪上相當細緻。雖然圖樣並不繁複,但是帶有蕾絲的長裙裝飾反映出了當時貴族們華貴的衣著品味。帶有珍珠掛墜的長袍,紅色菱形緞面與刺繡金線的深藍色內裏,呼應著描繪聖母瑪利亞 Mary常用的色調搭配。這樣子高度理想化的形象,讓維納斯與聖母年輕、美麗、聖潔的形象做了結合,顯現出了文藝復興時期所推崇的女性形象。

此作在1890年代經歷修復後,植物學家辨識出了在《春》畫面裡的500餘種的植物。而這些植物的90%可以在三、四月份的佛羅倫斯採集,可以想見當時的藝術家已經高度重視科學性的考察、嚴謹而明確地敘述著春季生生不息的主題。

在《春》之中的維納斯,淡漠的表情承襲了中世紀的宗教藝術,呈現出一種超凡脫俗的典雅姿態。維納斯並未敘述太多的情緒,卻顯示出了女神的驕傲。這樣的表現可以視之為宗教思維到人文主義的過渡:即便開始連結神話與俗世,卻仍然對於完美、非現實的神性相當的重視。

波堤切利 Sandro Botticelli,《維納斯的誕生The Birth of Venus》,蛋彩畫/畫布,278.5 cm x 172.5 cm,1484-1885,現藏於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在荷馬 Homer史詩《伊里亞德 Iliad》中,維納斯是天神宙斯 Zeus與女神黛歐妮 Dione的女兒。而在赫西歐德 Hesiod的《神譜 Theogony》中,維納斯則是初始神明烏拉諾斯 Uranos的血和精子與海水融合的神靈。維納斯的希臘名阿芙羅黛蒂 Aphrodite在原文中,即是「從海水泡沫出生」之意。

波堤切利,《維納斯的誕生》(局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維納斯的誕生》是波堤切利三幅維納斯中唯一的裸體姿態,畫中的維納斯7.5頭身的身形呈現對置 Counterpoise的S型姿態(若是完全站立估約7.9頭身)。雖然此作中人物刻意拉高的身形、內縮的肩膀和雙腿的重心並不完全符合人體結構學,卻體現出了古希臘對於青年體態的推崇。基於維納斯「出生即是完美」的指標性,作品相當程度地展示了當時畫家們對於「完美人體比例」的審美想像及科學研究。

波堤切利,《維納斯的誕生》(局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生於孕育萬物的大海,維納斯象徵著純潔與美麗,在眾神的注目下在貝殼中誕生(如同珍珠般無瑕)。誕生之初由風神與花神送來了花朵(使用了珍稀的金色),顯示著甫出生即備受關愛的地位。並由包容一切的四季女神霍拉Hora,為其披上紅色的繡花披肩。霍拉以及披肩的花紋,與花神的氣息左右呼應,同時也讓視覺更向中心的維納斯聚焦。表露出一種初生的、純粹、無垢的美麗。

波堤切利,《維納斯的誕生》(局部)。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畫作中理性的光影鋪陳、肢體結構的體感和布料的飄逸動態,賦予了觀者們更加寫實的視覺感受,與中世紀的宗教繪畫有著明顯的不同。波堤切利長期對於柏拉圖式的精神哲學懷抱著嚮往,經常在作品中追求的理想的、完善的、超越現實的美感。這或許也是他為何會如此寄情於描繪維納斯的理由。而此作中的維納斯遮掩住性別特徵,體現了歐洲藝術的學徒制 / 學院所傳承「裸並不是裸體」、「不可具有現實人物辨識性」及「不可破壞社會秩序」三項規則。

細觀在貝殼中隨風飄向岸邊的維納斯,稚氣的五官、表情沉靜而略帶懵懂,似乎在觀察著這個世界。但眼神中的冷漠、又隱晦地顯示著對於這個世界缺乏信心。這樣的表情隱約地與觀者交流、相互凝視。此作中的維納斯,是當時少數會在意觀畫者的畫中人物,讓畫中世界與險時世界的界線悄悄開啟。畫家藉由這樣細膩的鋪陳,不著痕跡地體現當時的藝術創作開始對於「人世」的更多關心。@P

波堤切利 Sandro Botticelli,《維納斯與馬爾斯 Venus and Mars》,蛋彩畫/木板,69 cm x 173 cm,1485,現藏於英國倫敦國家畫廊。圖/取自英國國家畫廊 TheNational Gallery

在波堤切利的第三幅維納斯主題《維納斯與馬爾斯》(畫名也可以理解為《愛與戰爭》)中,可以更明確地感受到藝術家跨越了宗教藝術的框架。女神維納斯與象徵男性的戰神馬爾斯 Mars(亞瑞斯 Ares,對應火星)平衡地相對。四個半羊人小孩-法翁 Faun則是在周圍,將馬爾斯的盔甲和號角當作玩具玩鬧著。此作的敘事幾乎完全超脫了神話故事的範疇,而是加具有人性地描述著日常中的人際關係。

波堤切利,《維納斯與馬爾斯》(局部)。圖/取自英國國家畫廊 TheNational Gallery

畫面中裸體的馬爾斯恣意地酣睡,不再如同多數藝術、文學所描述的強大且具侵略性。馬爾斯身為戰神竟然在象徵戰爭開打的號角聲中依然沉睡,如此毫無防備的姿態即使至今依舊相當少見。作品很明顯地敘述「戰爭被愛所征服」或是「唯有愛能夠征服戰爭」的訊息。而維納斯身著整齊的長袍,並且盤起了講究的髮型,一絲不苟的狀態與馬爾斯形成了有趣而鮮明的對比。

波堤切利,《維納斯與馬爾斯》(局部)。圖/取自英國國家畫廊 TheNational Gallery

在傳說故事中,維納斯與馬爾斯是婚外情的情侶關係(類似的故事在眾神間屢見不鮮)。波堤切利對在此作中所描繪的場景,似乎也與許多的情侶、夫妻、親子間的相處相似。吵鬧的法翁身前,卸下盔甲的馬爾斯在情人身旁安睡,但清醒的維納斯卻面露憂慮地一言不發。維納斯淡淡地眼神望向馬爾斯,似乎對於這樣的情況不甚滿意。讓觀眾對於馬爾斯醒來後的劇情發展,衍生出了諸多的聯想。

波堤切利,《維納斯與馬爾斯》(局部)。圖/取自英國國家畫廊 TheNational Gallery

這件五百餘年前的畫作,很明確架構了一個古典神話氛圍,卻又少了點神性,充滿了現實生活的側寫感。相較前兩件維納斯主題,此作的敘事性明顯增強,而暗示前後劇情的連貫能力也大大地擴充。以文藝復興的發展觀看,如此人性化的構圖方式不單單是藝術家個人的思維轉變,也是體現人文精神的精彩指標。

波堤切利三幅《維納斯》形象。圖/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英國國家畫廊 TheNational Gallery、非池中藝術網後製

在中世紀的歐洲,對於維納斯的崇拜一度被天主教廷視為「異教的女神」,甚至有許多的相關藝術品被焚燒、損毀。但到了文藝復興時期,這一位從海中誕生、象徵著無暇美麗的女神則是扮演著「經過美感的沉思,啟發人性中的淬鍊及超脫。在精神世界上得到靈魂的昇華」的角色。文藝復興運動持續了百餘年,而波堤切利的三幅維納斯以時間順序來說僅僅相隔三年,卻是體現了神性題材過渡到人性關懷的時空縮影。若要探究當時代創作上的盲點,以「男性的視線」作為出發點這個現象,反映出了封建時代的性別不公義。但這三幅維納斯,的確在成為創作者題材寄託的同時,也與古希臘崇尚完美理想性的哲學觀很自然地連結,成為了人文主義發展的重要篇章。

藝術品的創作來自生活,是時代反應各種現象的美感結晶。而圖像視覺的呈現在教育不普及的時空下,則是傳遞思維的最佳方式。波堤切利的《春》、《維納斯的誕生》以及《維納斯與馬爾斯》,各自具備了關於時空環境的象徵性。凝視三幅作品的內容,可以一窺文藝復興時代氛圍下,人們對於世間 / 個體價值的逐漸重視。無論是在美感的形式、科學的研究或是哲思的啟蒙,均流傳下了高度理想化的永恆性。為後世的人文主義發展、甚至更多的藝術表現方式留下了時代性的錨點。

資料參考: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 / 英國國家畫廊 TheNational Gall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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