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在地導遊「叢林探險」:揭開亞馬遜雨林面紗,遇見食人魚和凱門鱷⋯⋯

跟著在地導遊「叢林探險」:揭開亞馬遜雨林面紗,遇見食人魚和凱門鱷⋯⋯

導遊 Chris(右)從小就在雨林中長大。

Photo Credit:喬安納 提供

一路陪伴著我們的 Chris,並非屬於特定公司的職員,他與好幾家旅遊公司合作,工作性質類似獨立接案。在那晚,我真心地覺得幸好自己有踏上旅途。

講到亞馬遜雨林,許多人的印象是它位於巴西境內。事實上,亞馬遜雨林橫跨了 8 個國家和法屬圭亞那;60% 位於巴西,13% 在秘魯,其餘分布於哥倫比亞、厄瓜多、玻利維亞、委內瑞拉、蓋亞那和蘇利南等國。因此,南美洲境內其實有非常多國家都可以遊覽亞馬遜雨林。

我與旅伴說書人環遊世界到秘魯時,去過馬丘比丘,「生物控」說書人表示下一站想造訪亞馬遜雨林。遊覽亞馬遜雨林時,依法規定必須跟著有導遊帶領的旅團,於是我們在秘魯庫斯科(Cusco)兵器廣場周遭比價了好幾家,才決定向一位解說詳細的仲介報名。

行程是從庫斯科搭 10 個小時的巴士,先到位於亞馬遜雨林盆地內的馬爾多納多港(Puerto Maldonado),再搭船進入雨林區。過去想像「在叢林中探險」是很帥氣的事,但實際親訪之後,才發現真實情況和想像中相差非常遠。

在秘魯亞馬遜森林,躲在水生植物間的凱門鱷寶寶。圖/deb22@Shutterstock

走在泥巴水溝中的難忘體驗

從海拔 3,399 公尺的庫斯科啟程,巴士繞著蜿蜒的山路,上上下下,窗外一片漆黑,完全沒有路燈。長達 10 個小時的山路夜車,加上車內有個嚎啕大哭的小孩,完全無法休息。

導遊 Chris 身材健美、五官深邃,從小就在雨林中長大。他宣布要先搭 30 分鐘的馬達船,徒步 2 小時穿越雨林,再以人力划 30 分鐘的小舟,才能抵達小屋。

然而,我們完全沒預期到徒步的那 2 小時,不是走在陸地上,而是走在泥巴水溝中

前幾天的大雨,把唯一穿過叢林的路徑變成了汪洋沼澤,泥巴水的高度超過腳踝。一腳下去(咘喞),塑膠雨鞋會被有如活物的泥沼吸住,每一步都要費力把腳拔起(啵)。加上不平整又濕滑,若是滑倒,不只身上衣服遭殃,連行李都會被洗泥巴澡。

同行的 18 歲澳洲男孩,一路上像是要去野餐般開心地蹦蹦跳,濺得後方的人褲管都是泥水。說書人翻了翻白眼,拉住我避開冒失鬼。我們小心翼翼地選可靠的踩點,一路上都落在隊伍的最後方。

抵達叢林小屋時,我們都累癱了。進到兩人一房的小木屋,窗戶是用紗網直接釘在木頭上,沒有玻璃窗,呈現 24 小時的良好通風。

只有紗窗的窗戶。圖/喬安納 提供

遇見食人魚和凱門鱷

秘魯的亞馬遜雨林中,雨似乎不會停,被單吸滿濕氣彷彿可以擰出水來。衣服浸飽了水氣,冷軟地貼在皮膚上,散發著一股需要洗滌的氣味。

第一天傍晚,導遊 Chris 帶我們去釣魚,並教我們如何「只用釣魚線」釣魚。Chris 首先示範,遠遠拋出魚餌之後,迅速地扯兩下釣繩,讓魚兒以為是昆蟲落湖了;待魚餌有動靜,先快速扯回一段線,然後,再等待線被上鉤的魚給拉緊,就可以拉回獵物了。

導遊 Chris 與食人魚。圖/喬安納 提供

不消 5 分鐘,Chris 馬上從湖裡拉出了一條食人魚。離水的那瞬間,食人魚大聲發出有如豬叫般的詭異嚄嚄聲。Chris 用木槳敲了牠一下,待牠不再亂跳才用手抓了起來,用一片樹葉試探牠鋸齒狀的利齒。

食人魚牙齒一闔,發出清脆的「咖滋咖滋」聲,彷彿虎姑婆在吃小孩子的小指頭般,葉片缺角的切痕整齊如刀切。

除了 Chris 釣起的兩條魚之外,沒有任何人釣到魚,倒是雞肉魚餌被吃了一堆。Chris 突然大叫:「凱門鱷!」只有露出眼睛的鱷魚,不知何時悄悄靠近了我們的船。大夥兒慌張地收線。

「另外一隻!」女孩尖叫了起來。

「用噪音嚇跑牠們!」Chris 指示道。

亞馬遜雨林中的凱門鱷。圖/喬安納 提供

澳洲男孩不知哪來的靈感,站起來用腳大力踩船底,木舟一陣搖晃,差點翻肚過去。凱門鱷對於澳洲男孩的激動什麼也沒表示,悄悄地又沉入水中。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同團的其他人行程時間比較短,旅程最後一天,只剩我與伴侶說書人。導遊帶著我們到對岸釣魚──不用釣竿,只用釣魚線與魚鉤。我看著 Chris 與說書人先試。

Chris 很快地釣起兩條食人魚,說書人的餌則是一直被吃掉。十幾分鐘後,有點挫折的她把釣線交給我,我腦中重播 Chris 的動作,心中沒有期待,只想試試看。另一方面,其實內心默默擔心釣上那猙獰尖齒的食人魚。

我感到餌正在被嚙咬,於是扯回一段線,當線突然收緊時,Chris 說:「現在!」我雙手收線,看到魚鱗在水面下閃閃發光,牠掙扎想逃脫自己的宿命,Chris 要我放緩動作。拉上船的那刻,我看清楚了不是食人魚,瘦瘦長長地很秀氣,沒有尖牙,也沒有豬叫聲。牠拍著尾巴,睜大著眼看著我。牠是我的第一條魚。

「牠叫麗莎(Lisa)魚。」Chris 說:「麗莎在當地語言的意思是『滑溜溜』。」

妳不會忘記這個經驗的,一輩子都不會忘記。」Chris 這樣說。我相信他。

天空此時籠罩半片天的烏雲,湖面颳起了大風。Chris 收了釣線,搖起槳回程。風鏟起浪來將我們向後推,我看見 Chris 喘著氣賣力地抵抗,我想幫忙,但他說我與說書人不是這陣風的對手,他的雙臂彷彿裝了馬達,一路載我們回到岸邊。

雨林中的大樹,彷彿是小矮人傑克與魔豆。圖/喬安納 提供

與雨林導遊的難得緣分

吃過晚餐後,Chris 撿木柴、兩塊磚與一塊木板。找了一塊小空地,只用了三張紙巾,在高濕度的氣候下成功升起了火。磚塊放兩端,架上木板就成了長凳子,我本想一屁股坐下,Chris 阻止了我。

他將木板拿到火堆上,用煙燻烤。「這樣螞蟻就會跑走,也不會再爬上來。」他解釋在亞馬遜的螞蟻會咬人,若是被巨大的火蟻咬了 10 下,就會有生命危險。

待火旺了之後,Chris 掏出一瓶 Cachaca 酒,兌入可樂。Cachaca 是秘魯人用甘蔗釀造的 39% 高濃度飲酒,它的氣味讓我覺得熟悉,一口入喉,熱辣辣的熨著肚子,再熱烘烘地直竄腦門,忍不住得多吸幾口空氣。幾口後,我才想到,啊!這是高粱的味道。

雨林中的夕陽。圖/喬安納 提供

一路陪伴著我們的 Chris,並非屬於特定公司的職員,他與好幾家旅遊公司合作,工作性質類似獨立接案。在那裡的導遊,有時候會因為前一天晚上喝多了,或者不缺錢,就臨時請假,甚至根本找不到人──這個時候 Chris 就成了救火隊。

Chris 說:「像這個團,是在出團當天早上 8 點,我才接到電話:『今天有個團你可以接嗎?』我那時正躺在床上看電視,回答:『好吧!』我就來了。

我想到,如果原先的導遊沒搞失蹤,我們可能永遠不會認識他,也無法學釣魚了。

聽著營火燃燒的劈啪聲,啜飲著甘蔗調酒,我們三人在夜色中天南地北得聊天。突然,Chris 停下了所有動作,揮揮手叫我們跟著他鑽進樹叢,正巧目擊穿山甲窸窣逃跑的搖擺尾巴。

「非常難見的生物。」他說。

雖然路途遙遠且顛簸、環境濕熱且多蚊蟲,時時覺得自己灰頭土臉像塊破抹布,但在那晚,我真心地覺得幸好自己有踏上旅途。

在全然陌生的環境中,那麼一瞬間,唧唧蟲聲與頭頂的沙沙樹影是我全部的真實,以及我全部的存在。彷彿在雨林深處的某個地方,我遺落了所有的過去,也許是在划船渡湖的那刻,無意遺留在湖的那一頭。有那麼一部分的我,希望回程時,不會被過去找到。

微醺之中,我感到輕鬆與無比的幸福。在雨林裡,我體驗到深刻存在於當下的美好。

執行、核稿編輯:孫雅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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